22日。大晴。因为一部电影,我终于还是来到这里。
澳门,于香港上海深圳北京,于里斯本波尔图阿维罗之外,被我们遗忘了的城。
从油轮下来的那一刻,便开始感受澳门。干净小巧的街道上少有人迹,狭窄的家庭式士多店在街道两边密密麻麻却都关门闭户。每条街巷都是有着海浪波纹的葡式老旧石板路。这里很安静,坐在高处每每都能听到大海高低错落的歌声。一路走来,可以看到很多颜色淡雅精致整洁的葡式石屋。石屋有高高的保坎,感觉它们骄傲地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理直气壮,用笔直的脊梁迎接阳光雨露。上百年来,从未退色。
澳门本岛的街区,让我看到的是一脸安静祥和的表情。就像《伊莎贝拉》的幕景中总是若隐若现的旋律。
妈祖庙,大三巴,却挤满了天南海北的旅人。
站在妈祖庙的门牌前,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画面中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框住许多陌生的兴奋的游者的脸。人好多。难免感到些许扫兴。在妈祖庙,最能体会到澳门岛人的质朴纯洁。不大的庙堂,香火甚旺。不太精致的妈祖像,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神的气质。她更像个可以倾心坦诉的长者。也许在澳门岛人的潜意识里,他们缺失归属感。100多年的殖民统治,澳门人不属于祖国,更不属于葡国,现实让人们恍然若失。他们总是困惑无助,所以像神这样如此虚幻缥缈的东西他们更愿意让她的形象显得更实在生动一些。可以让人相信她的存在,能够依靠。而在庙门和沿途的小道上,更有着形形色色的老人。他们有的闭目养神,在大殿前寻一方树荫,安逸的午休。有的念念有词,忘己地歌颂着妈祖的慈悲。而有的只是安静地坐着,面前摆着个小钹等待香客的援助,没有一丝一毫卑微的神情,似乎她不过在享受午后的阳光。妈祖庙建在一个小山丘上,几步石阶向上,没多久就可走完所有的殿宇。在最高的一个有妈祖像的殿前,是一块平地,平地上空挂着一些螺旋状的香,轻烟袅袅,徐徐燃烧,而站在空地的边上,便可以鸟瞰澳门了。大大的海,小小的城。
大三巴,是我最向往的地方之一。马振成和女儿,马振成和伊莎贝拉都曾在大三巴街区的破败小巷,无畏无忧地奔跑,在白天,在黑夜。来到大三巴,站在好高好高的牌坊下,眯起眼抬头,刺目的阳光里,我看不清它的样子。用手摸摸砖块,很粗糙很粗糙,似乎岁月在它身上镌刻下太多内容因此而凹凸不平。我没有拍照,只是来到大三巴上方的炮台静静坐了一会儿,想要将这里的沉稳和深厚留在心里带走。
入了夜的澳门没有如同香港一般的灯火辉煌。当然,遍地的赌场里倒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我搭乘第10路公车在本岛的街区中转悠。街上没什么人,听说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在赌场中工作。车上也只有不多的人,他们彼此不怎么讲话,车厢内秩序井然。巴士司机一程一程地报站,标准地像机器。车壁两边上都有一排红色的小灯,如果哪站有人要下落,就按亮那盏灯,如此,司机便会停下。车门前有一条铁链,有人上下才打开,以保证旅客们的绝对安全。公车里面非常干净,就如同澳门给人的感觉,井然而和谐。车到关闸的时候,上来了一个穿校服的年轻女孩,白色的连衣裙,披肩黑发,头戴一支粉色的压发夹,同样是白色的及膝长筒袜,穿着一双老式带扣的平底黑皮鞋。在澳门,所有的女学生都是这样的装束,只是每所学校的样式稍显不同。这个女孩带着耳塞,不晓得她在听什么。她的表情很微妙,好像在想着什么,突然绽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马上又归于平静,继续静静站立。车上还有很多位子,而她并不坐下。她站在我附近,书包上有一个小铃铛,随着车子不断摇晃,清脆而悦耳。我就沉浸在这叮叮当当的声音里,观览黑夜里的澳门。只到一站,女孩便下了车。
后来,我在我住的宾馆附近下了车,走进那些街巷。这个时候,正好有很多宵夜。我随便挑了一家叫"肥妈捞面"的小店进去。店面很小,但是仍然是一尘不染。店里只有一排靠墙的桌椅,有一对年轻情侣在吃面。老板娘不在,而是一个同样胖胖一脸和善的老板。他笑眯眯的给我推荐了几种捞面。最后我要了一碗椰汁鸡面,非常美味。不多却味足精致,十分享受。
在澳门的最后一夜,我睡得很香,很沉。在我的梦中,澳门,如此温柔。